有一天,比尔在上午十点左右走进超市。他看上去魂不守舍,安吉拉还以为他被抢劫了,要么就是死了父母,甚至刚刚得知他患上了不治之症。
他事先想好了要说什么,几乎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吐了出来:“咱们昨晚忘了看开奖,”他说,“我们赢了四千七百万……”
安吉拉打卡下班。
他们义务性地做了一次环球旅行,同时建造了一座简朴的屋子。他们资助了亲戚朋友几十万澳元(比尔的父母连一分钱都不肯要,但他的兄弟姐妹和安吉拉的家人拿得毫无顾虑),剩下的钱依然超过四千五百万。购买他们真心想要的消费品并不能让这笔钱显著减少,而两人对镀金劳斯莱斯、私人喷气机、凡·高画作和钻石都没什么兴趣。他们分出一千万做最稳妥的投资,就足以过上奢华的生活,是拿不定主意而不是贪婪让他们没有立刻把差额捐给值得帮助的事业。
在一个政治、生态和气候灾难肆虐的世界上,可以做的事情多得数不胜数。哪个项目最值得他们的赞助呢?拟建的喜马拉雅水电工程?因为它能让孟加拉国不至于被因温室效应而涨水的洪泛河流淹没?为非洲北部的贫瘠土壤改良更耐旱的作物?从跨国农业公司手中买回巴西的一小部分土地,它就可以在种植而不是进口粮食的同时减少外债了?想办法降低本国原住民依然高企的婴儿死亡率?三千五百万澳元能够实打实地帮助这些事业中的任何一项,但安吉拉和比尔过于担忧他们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因此一再推迟做出决定,时间就这样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地过去。